世界周刊2009年4月5日李亞倫律師手記 - 從窮人到名藝術家 - 一個非法移民的故事
-- 李亞倫律師十廾
上個月，我和內人麗菁一起和謝德慶及他的夫人芹芹見面吃飯。德慶是紐約時報和其他藝術評論家給予最高評價的現代藝術家。紐約古根漢 (Guggenheim)
博物館及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 曾多次展出他的作品。見到他，讓我再次堅信美國應該擁護及寬待非法移民，因為你不知道何時會遇上天才。
躲藏14年獲大赦
德慶是台灣船員，1974年在德拉瓦河 (Delaware River) 的一個油輪碼頭跳船。他在美國與移民當局躲躲藏藏14年後，終於於1988年由移民大赦獲得永久居民的身分。
他告訴我們，當初在中國餐館洗盤子和做清潔工時，都在餐館打烊後才敢去上工，因為他不想穿白圍裙，怕在營業時間打工，因為若移民局來餐館突襲抓人，穿著白色圍裙在街上逃命就太顯眼了。14年來他做過許多卑微的活，包括工地工人；1982年當他「自囚」在街上一年做「室外」作品時，因用帆布背包中的防身雙節棍自衛而被拘捕過。德慶說，那次他逗留在一個屋前被那位生氣的房主攻擊。如今德慶在紐約古根漢
博物館及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 展覽的最傑出、最令人注目的藝術作品，就是在那段時間創作出來的。最近他成為紐約時報和其他藝術媒介評論家文章中給予最高評價的對象。他在現代藝術博物館的個人展「籠子」將於5月18日截止。他的打卡作品「第三個心靈：1860年至1989年美國藝術家凝視亞洲」展覽期到4月19日為止。
MIT新聞社出版了一大本有關謝德慶的生平和工作的書，書名Out of Now ﹔而且美國藝術家協會最近撥款給他，也是他的第一個五萬美元獎金。那天早上我們和德慶及芹芹一起去博物館觀賞，我們看到古根漢博物館外的一些馬路燈柱上掛著他打卡作品的長幅。
苦熬35載終出頭
謝德慶來美的那段時期，美國對非法移民比較寬鬆。若以今日執法和突襲的情況，會比他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更有被驅逐出境的危險。國會在1996
年通過的非法移民改革和移民責任法案 (IIRIRA) 把許多現行的移民法規變得更加嚴格。他有可能已在布希政府從2007年執行大幅突襲時被抓起來，加上他1982年的拘捕案，根據今日法條他會被移送出境。我們現在對這些移民的要求是希望他們在批准入境前都是天使和聖人，還把一些輕罪視為永生無法饒恕的重罪。這和當初在1988年特意把最壞的罪行如謀殺、毒品交易和軍火交易挑出，將那些定為重罪的目的相差太遠了。
謝德慶偷渡入境及日後因小罪被捕的案件是很普通的故事。問題是多年來許多輕罪在辦理移民時被升級成為嚴重的罪行。一個最新的例子是一位銷售員或收銀員販售假名牌皮包、錢包或手表，此人會被定犯了道德卑鄙的罪行。但像這類案件，他們並沒有蓄意欺詐買家，因為買家單單從低級的交易地點和價格就知道皮包是假的。沒人知道到底有多少與美國移民執法局
(U.S.I.C.E.) 或警察有過衝突卻沒有身分的人，具有與生俱來的天分，若給他們一個機會即能創出引人入勝的藝術，組織大公司或做其他偉大事業。
我們應該記住，大多數偷渡入境美國的人，在他們祖國都是最具雄心的年輕人，不願意被綁鎖在祖國的舊式體系下。即使他們沒有雄心，但許多他們的子女成為我們國家的支柱。德慶在美非法居留14年，並沒沒無聞地度過35個歲月，他的天分終於在2009年被認可的故事，是對移民政策，甚至對沒有文件的非法移民要寬容，是一個強而有力的明證。
|
